孙疯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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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楔子
  民国十年。月黑风高,阴风习习。在孙家后山的白杨树林中,有一座新增的坟,那是孙家老太爷的。孙家老太爷在昨日刚刚入土为安。而在此刻,林中有两个蒙面人,正窃窃私语。
  “赶紧啊,要不然被发现可就糟了。”
  “你娘的鬼叫什么,这大半夜的哪来的人。再说,在这么阴森的地方,谁会来。这孙家富得流油,肯定在下葬的时候埋了好东西,我们要是能够挖出来,下辈子就不用愁了。”一个略显肥硕的蒙面人拄着铁锨说。
  “说的是,呵呵。”先前的那人听这么一说,嘿嘿笑道。
  肥沃的黑土一锨一锨的被翻了出来,落土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有些刺耳。半小时后,已被挖了一个大坑。“马上就出来了。已经露顶了。”肥硕的蒙面人露出兴奋的嘎嘎笑声。
  孙家老太爷的棺木是松木的,上面雕绘着精致的花纹。但是在这样的夜晚,这样的地方,这样的时刻,却觉得这些花纹邪异非常。
  “这死老鬼,真会享福啊。这他妈气死人啊。”肥硕的蒙面人抚摸着棺木上的花纹,眼光中透射出贪婪之色。
  “干!”他随即一声低喝,铁锨**了棺材缝。
  “咣当”一声,棺材盖被掀飞了。一道白色光芒从棺材里面射出来——那是珠宝的光芒。
  “哈哈,”肥硕蒙面人一声笑,直奔棺材。当他眼光投进棺材里时,他突然愣住了,随即朝后对同伴大叫:“快跑,危险。”
  同伴一听,以为是他想要独吞财宝,故意吓唬他,不满地说:“吓唬谁呢。”遂朝棺材走去。可是当他同样看到棺材里面时,他也愣住了。当他反应过来想跑时,已晚了。
    
  20年后,孙家。阴云滚滚。
  “啊——”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女子惨叫声在孙家后院响起。
  ——“老爷,不好了。少奶奶……少奶奶她……她大出血啊。”一个丫鬟急匆匆的冲进厅堂,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。
  厅堂正方,正坐着一个发福的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,他一手抵在八仙桌上,扶着额头,一脸愁思。这男子正是现在的孙老爷,民国十年死的孙老太爷的孙子。
  “家宇呐。家宇在哪?”孙老爷抬起头,面色忧愁的道。
  “少爷……少爷他正陪着少奶奶。”丫鬟战战兢兢的道。
  “哦?接生的是谁?”孙老爷岔开话题问。
  “李妈。”
  “赶紧再去请王妈,让他们一起来接生,无论如何孩子和大人都要保住。”孙老爷一拍桌子,怒道。
  丫鬟看见老爷这幅样子,打了个冷战,哆嗦了一下,“是、是。”说完,飞一般的退了下去。
  一个小时以后,丫鬟又跑上来了。这次她已经有些失魂落魄,歇斯底里的说:“老爷,老爷,不好了。”突然,跑的由于过急,被门槛绊倒了。
  “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,这样成何体统。”孙老爷虽然嘴上说的很平静,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,他担心有什么事发生。“大人,孩子可好。”
  “都平安,”丫鬟道。
  “哦,”孙老爷长嘘了一口气,“那你这么着急,有什么事?”
  “孩子……孩子。”
  “孩子怎么了?”孙老爷又站起来。
  “好像不是人。”丫鬟说完以后,浑身颤抖。
  “胡闹。”孙老爷一巴掌将丫鬟掴翻在地,便走出了厅堂,朝后院走去。
  他一走进门,看见媳妇躺在床上,有气无力地。两个接生婆手染鲜血颤抖着的站在一旁,而自己儿子孙家宇正怀抱一个被棉布包裹住的婴儿,不知是喜是愁。“给我看看。”他过去一把夺过孙家宇手中的婴儿,揭开布子看去。这一看,差点吓得他将孩子摔在地上。
  孩子是一个男孩,长得白白胖胖,但是舌头却像是蛇的信子,并且进进出出的吐着。简直就是一个“蛇婴”。
  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,谁能告诉我?”他一下将孩子摔在孙家宇怀中,扫视了周围人一眼,怒吼道。
  “爹。这……”
  啪——
  孙老爷一巴掌扇在孙家宇脸上,骂道:“你个混账,我没你这么个混球儿子。”他又指着儿媳妇骂道:“你真是个扫把星,将乌烟瘴气带进了我孙家门。”接着,他又跪倒在地,仰天痛哭道:“苍天啊,我孙世祖到底做了什么孽,要将这种罪过强加在我后代身上。”没有上苍回答他,只有滚滚雷声和簌簌的雨滴声。
    
  晚饭间,全家人盯着饭桌上的丰盛晚餐发呆,没有一个人先动筷子。过了一会儿,孙老爷看着对面抱着婴儿的媳妇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“不吃了。”于是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  夜晚。雨暂停了下来,但是依旧黑云滚滚。
  “啊——”一声邪音响破长空。顿时,孙家数百人房间的灯光几乎同时亮了起来。在一座房间里,一个女声哭喊道:“家宇,呜呜,家宇,你快醒醒啊。”
  “怎么了?”孙老爷穿着睡衣,还未跑进门就问道,没人回应他,但当他进门时,他傻了。他的儿子躺在床上,正倒在血泊中。儿媳妇则坐在一旁,不停地晃动着儿子已渐渐冰凉的身躯。
  孙老爷一把推过儿媳妇,抱着孙家宇道:“儿子,你快醒醒啊,爹白日里不应该打你一把掌的,你快醒过来啊。儿子!!”孙老爷涕泪横流,急的身躯乱晃。这个在白日里威严的老爷,此刻已经崩溃了,变成了泪人。
  “儿子,你快醒醒啊。儿子,你不孝啊,你怎么能够丢下你爹,先走了呢。你怎么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呐。”孙老爷抱着儿子的头摇晃着,哭得昏天黑地。
  “都是你这个**,”孙老爷哭罢,一把揪过窝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儿媳的头发,说:“是你害了我儿子,你还我儿子命来。”
  “呜呜。”儿媳委屈的哭道:“老爷,我………我求你了。”
  “你的贱种了,我要宰了这个妖怪。”孙老爷放开儿媳的头发,又去找寻婴儿。可是他没找见:“说,在哪?”
  儿媳慌了,急的哭道:“孩子,孩子呢?刚刚还在这儿,这回怎么不见了。孩子!”她跳下床,鞋也不穿,就朝门外跑去,一边跑一边叫着“儿子”。 
  
  第二日,孙家门口挂着白灯笼。
  周围人一看,都小声议论道:“孙家死人了,该是谁呢?”
  “不会是孙老爷吧。”有人道。
  “不可能,怎么会是孙老爷,孙老爷平日里身体都还好,而且年纪又不大。”
  “那就会是谁呢?”
 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之际,一个身披烂衣破裤的人蹲在门口道:“生有一子为怪胎,哪知蛇灵已入府。若不早日驱异邪,只怕无人渡难关。”
  守门的一听,觉得此人虽身着邋遢,但是举吐不凡,于是赶紧去向孙老爷汇报。
  孙老爷一听,微微皱眉,让人叫进这个叫花子。
  叫花子走进门,左顾右盼,时不时看着巧夺天工的建筑物拍手叫好,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。来至厅堂,叫花子拍了拍了身上的土,笑呵呵的走了进去,边走边道:“祝贺孙老爷生意兴隆,福寿万疆。”
  孙老爷看到来人,只见身着烂衣破裤,并且似乎几年没洗;一双帆布鞋也早已衰破,脚趾漏在外面;到脖颈的长发,蓬乱的不像个样。但是这人的一张脸却洗的干干净净,并且极其英俊。但当听到这话时,孙老爷顿时不高兴,家里死了儿子,尽被人恭贺福寿,这简直就是抽自己的脸。但是,他却对于这个来路不明、举止不凡的叫花子却心怀一丝好奇,于是硬将心中怒气强压了下去。
  叫花子却似乎不知他的话深深刺痛了孙老爷的神经,继续道:“家里一切可安。”
  孙老爷即使城府再深,再也忍不住了,说:“如果先生是来嘲笑我孙家的,那就请回吧。”
  “呵呵。”叫花子一拍腿,说:“怎么会了。我叫孙子博,咱们是本家。”
  孙老爷一听,心中疑惑,料想这人是不混饭来的?但是守门的刚刚给他说了这叫花子在门口的几句言语,又将这种念头摒弃了出去。但他实在好奇不已,于是说道:“刚才听到先生说我府中有蛇灵,还望先生指明。”说罢礼貌性的一拱手。孙子博连忙回礼,笑嘻嘻的说:“好说,好说。”话毕,他又摸了摸肚子,不好意思的对孙老爷笑说:“您看我这肚子……肚子不争气。”孙老爷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,哼道:“上菜。”
  “有酒就更好了。”孙子博补上一句,自顾自走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,坐了下来。孙老爷一听,咬了咬牙,又吩咐底下人找壶酒。做完一切,孙老爷也走到八仙桌旁,再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。两人默默无言,孙老爷正襟危坐,目视前方,时不时转脸看看孙子博。而孙子博,则翘着二郎腿,笑眯眯的扫视着厅堂里的家具以及柱子上的精美花纹。
  当酒菜摆上桌时,孙老爷终于打破了沉默,说:“先生,你看这酒这菜都来了,是不是该说说这蛇灵的事了。”
  孙子博从一只鸡上撕下一条腿,啃了一口说:“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异常之举?”
  孙老爷一听,不由得神色黯淡,沉默了一会儿说:“前日我儿媳生了一子,但是这孩子的舌头却像蛇一样又尖又长,而且还时不时吐出来。也就在当晚,我儿子死于非命了,而孩子也失踪了。”
  孙子博吃完一条腿后,又撕下一条,继续啃着说:“问题就在这儿了,您孙子就是蛇灵,而你儿子十有八九是被你孙子咬死了。”
  孙老爷一听,顿时怒火压制不住,一把夺过孙子博手中的鸡腿,怒道:“你这穷叫花子,紧赶跑这来骗吃骗喝。一个刚刚出生不足半日的孩子,怎么会咬死人,还说什么蛇灵,我看你就是来混吃混喝了。来人,把这臭叫花子给我人扔出去。”两个虬髯大汉走了进来,恶狠狠地瞪着孙子博。
  “孙老爷,别别别,你听我说。先让我看看你儿子的尸体,来证明我对你说的话,好不好?”孙子博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站起来,说。
  无奈孙老爷对此不甘心,于是答应了他:“好,到时候你要说不出个理由,我让你喂狗。”
  孙子博听后,颤抖了一下,心道:“好险啊。”
  来到停尸房间,掀开还未入殓的棺材盖,孙子博用手拨过孙家宇的头发看了看,说:“孙老爷,看这里。”
  孙老爷走进棺材,朝里一看,只见在孙家宇的脑后门上,有两个小孔,细如针孔,而且变得发紫。
  “这是……”孙老爷头脑一阵眩晕,险些翻倒,孙子博赶紧扶住了他。
  “我师傅曾经告诉我说,这蛇灵附在胎儿身上,形成蛇婴。蛇婴口腔之内有两根排毒管,专门放毒。而且一旦吸血过十人,收拾起来就麻烦了。这被吸血的十人,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应是相同血缘之人。所以,这蛇婴第一个吸了你儿子的血,到第十个时还会来你家。”孙子博皱眉道。
  “先生,求你救救我们孙家啊。”孙老爷一下子跪倒在地,叩头说。
  “孙老爷,即使你不说,我也会收了这妖孽,我绝不会任由它成长之后害人。”孙子博连忙扶起孙老爷,义正言辞的道。
  “哦,孙老爷,跟你儿子有血缘关系的,除了你,还有谁啊?”
  “哎,我就这么一个儿子,现在,现在……哎。孩他娘死得早,就我一个跟他同血缘了。”孙老爷悲伤的擦了擦眼泪,忽然想到了什么:“你是说,它,它……它最后会来找我?”
  “我想是的。”
  “先生,那该怎么办呢?”孙老爷重重的拍了一下腿,皱着眉声音有些塞哑的问。
  孙子博来回踱步,想了想说:“那要先看看你孙家的祖坟,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与祖坟有些牵连。不知孙老爷是否可以带我去看看?”
  “好好好。”孙老爷现在是火烧眉毛,哪还会顾忌人家看他祖坟。  
  
  孙家后山的白杨树,已经长得茂密高大,虬枝罩住了太阳光线,使得在白天树林也暗淡无光,这也就显得很诡异。
  “好一个‘白虎衔尸’之地啊。”孙子博看着这片茂密的白杨树林,微微叹口气说。
  “先生,什么是‘白虎衔尸’?”孙老爷一头雾水。
  “咳咳,”孙子博吐了一口痰说:“所谓‘白虎衔尸’,即为大凶大恶之地。在这里葬人,实属不明智之举啊。按理说,你们孙家财大气粗,要选个好地方只需花点钱,但是为啥要选这么个地方?”
  孙老爷叹了口气说:“这是我爷爷自己种的一片树林,他说死后就葬他在这里。但没想到,这片地竟然这样不吉利啊。”
  “孙老爷,让人刨开坟吧。”走到一座杂草丛生、土迹枯黄的坟墓前,孙子博说。
  “这……”孙老爷犹豫道。这毕竟是自家祖坟啊,里面埋得是自己的爷爷。要是就这样刨开,那就是对先人的不敬。
  “孙老爷,现在不是顾忌这些破规滥调的时候了。要是找不出蛇灵出现的根源,那就无法找到蛇婴,这样就会造成很多的人死亡,而且到时候你也免不了横祸。”孙子博对孙老爷的犹豫不决的态度很是愤慨。
  “那好……”孙老爷一狠心,仆人们随即拿着铁锨上前刨土。杂草和黄土被一锨一锨的铲掉,很快就露出了棺材盖。
  “打开。”孙子博不等孙老爷开口,就吩咐孙家仆人说。
  “嘭——”
  棺材盖被掀翻,露出来里面的白骨。但是令人诧异的是,里面有三具白骨,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锨头,铁锨上的木棒早已化成了黄土。
  “看了早有人光顾你们家的祖坟了。”孙子博说:“看着行头,像是摸金的,但是怎么会死在这儿。嗯?有古怪。”他抓着下巴,思虑着在棺材周围看来看去。
  “哪个畜生敢盗我们家的坟,给我拖出来烧了。”孙老爷看见两具白骨趴在自己爷爷的骨架上,怒火冲天的说。
  仆人们欲势上前,但是孙子博却挡住了他们,因为他看见这三具骨架这在蠕动,“快退。”
  “怎么了。”孙老爷问。
  “快走。”孙子博刚说完,只见在棺材里面钻出一条有水桶粗的大蛇,蛇头正来回扫视着众人,信子贪婪的吮吸嘴角流下的口水。
  孙老爷及众人一看,都吓得朝白杨树林外奔去。
  “真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。”孙子博蔑视的看了一眼逃走的众人,骂道。要不是师傅生前对他说要他一生以降妖除魔为己任,他才不会管这自私的人。
  他要逃走已晚了。大蛇已来至他眼前,朝他吞了下去。这大蛇的根根獠牙有拇指般粗,筷子般长;其身体呈青色。孙子博连忙退后几步暗叹一声:“好家伙,有成龙之召啊。”
  “呔。”孙子博大喝一声,拿出怀中的一个小镜子说:“妖孽,还不束手就擒。”
  大蛇猛地被光一照,身子突然一抖,朝后退去。嘴角的涎水像是雨珠般,滚滚落下。巨尾不停的扫射,几棵白杨树被扫断了。
  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。杀!”孙子博暴喝一声,怀中掏出一把小刀。小刀亮堂堂的,刀柄是木头的,染得鲜红。他持刀上前,但是大蛇却向他尾巴扫了过来。孙子博躲不及,被扫翻在地上。顿时觉得心中气血翻涌,心肺似是被撕裂了一般。
  但是大蛇一击得中,并未满足,仍然又一击挥下,孙子博连忙在地上一滚,躲过了这雷霆一击。大蛇见孙子博躲过了自己的神尾一击,暴怒的摇了摇头,又再次冲来。孙子博又惊又怒,一下纵起身躲在一棵树后。但是当他正稳定心神的时候,树干忽然晃动了一下,一颗蛇头穿过树桩,朝自己袭来。
  “啊——”孙子博一声长啸,急忙转身逃跑。但是大蛇又怎会给他机会。蛇尾扫来,扫在腿上,孙子博一个狗**趴在地上,嘴角粘满了树叶子杂草乱土。
  这次孙子博反应过来时,身躯已被蛇身包裹。瞬间孙子博觉得呼吸变得极度困难,喉咙口火烧火燎般的灼热,肌肉骨骼在严重被挤压。
  “呵呵。”孙子博从怀中困难的摸出小刀,刀尖钉着一道符咒,刺向大蛇。大蛇被刺中,身躯晃动了一下,随即孙子博又感到呼吸顺畅了。
  大蛇原本包裹着孙子博的身躯渐渐施展了。孙子博掉在地面上,大口大口的喘息着。满满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。孙子博朝着大蛇看去。
  只见小刀连同符咒钉在蛇身上,慢慢的在伤口处诞生了一丝微弱的火焰。火焰逐渐变大,最后变为熊熊大火。大蛇在烈火焚身中不停的摇滚,撞击。黄土,树叶在空中弥漫,同时还有一股烤肉的香味。当火灭了的时候,大蛇已经成了灰,只留下了一把刀柄被烧光了的,刀刃被熏得发黑的小刀。
  孙子博颤抖着站起来,嘘了一口气,走到大蛇成灰的地方,朝着刀刃撒了泡尿,刀刃上面冒出尿被蒸发的白气。随后,他捡起小刀,在身上擦了擦,又从地上挑起一撮灰,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裹了起来,并且同小刀装进怀里。
  “先生,先生。”一道声音自林外响起,正是孙老爷的。
  孙老爷带着一队人马,个个手持刀棍朝这边走来。
  “啊呀,先生你没事就好了。我正带人来救你了。”孙老爷看着孙子博没事,兴奋的说。
  孙子博冷笑一声,说:“那我谢谢您了。”
  孙老爷显然听出了孙子博话中的不乐意,尴尬地说:“先生,我……哎,不谈了。先生,我已置办好了酒席,走,我们喝几杯。”
  听到吃喝,孙子博又将刚刚的事忘了个干净,乐呵呵的说:“走。哦,对了,把坟迁了,再在棺材下面的那个洞里倒些硫磺水,以免还有这玩意。还有就是,把那两具尸体也厚葬了,积些德,我们好捉妖。”孙子博是个好人,即使是不认识的人,他也表示同情;更何况这两人早已化成白骨,所以他更不忍心让他们暴尸荒野。 
  
  吃完饭,喝足了酒,孙子博拍了拍胸脯,打了个饱嗝,说:“孙老爷,现在我们说说蛇婴的事。”
  孙老爷赶紧放下酒杯,搓了搓手,说:“好,好。”
  孙子博郑重的说:“蛇婴的形成,跟你们家的祖坟免不了关系。在埋葬老爷子的时候,在这下面可能就有一个蛇窟,今日所斩那蛇,已通灵,假以时日必会成龙。但是在它成龙之前,它必须攒足气血。而这蛇可能吞食了老爷子的身体,知道你家族的血液有富贵气,不与俗人相同,所以抽出一部分的灵魂寻到你家,附在你儿媳身上,成了蛇婴。”
  “那该怎么办呐?”孙老爷急得团团转。
  “无妨。今天我杀了那大蛇,搞了些它的骨灰,稍后我会做法,这蛇婴闻到本体的气息,定会寻来。而到时,我就会杀了它。”孙子博摇头晃脑的一顿解释,孙老爷是听得似懂非懂,但却一直在点头。
  “那就麻烦先生了,到时我孙家必会重谢。”孙老爷听后大喜,忙作揖说。
   
  夜渐渐深了,明月袭上树梢,天空仅有寥寥可数的明星在闪烁。
  在孙家大院里,此刻正摆着一张桌子,桌子上左右各放一个白蜡烛,中间放着一沓符咒,符咒旁边有一个盘子,盘子里面有些灰尘——这就是大蛇的骨灰。而在这盘子的两侧,分别有一碗鸡血和一支桃木剑。
  孙子博正穿着崭新的道袍,戴着道冠,一副英气逼人的样子。他口中念念有词,拿起桌上的桃木剑,用剑挑了一张符咒,点燃后放在盛有骨灰的盘子里,又拿起鸡血朝盘子里滴了一点儿。
  一切做完以后,他又开始闭眼默念。忽然间,大风袭来,桌上的符咒被吹得瑟瑟响动。孙子博一剑刺向符咒,挑起一张,大喝道:“妖孽,还不现身。”孙老爷正躲在孙子博后面的房门口,浑身发抖。
  “嘎嘎。”一道诡异的笑声响起,一个浑身**的婴儿架空而来,他双腿紧盘,双手像翅膀一般扇动着。他笑着,露出信子般的舌头,朝孙子博逼近。
  在临近孙子博十米的地方他缓缓落了下来,站立在地面,并且出人意料开口说话了,声音细腻的宛如女子:“你这个昏庸的道士,尽然敢杀了我的本体。今日我已吸足九人之血,再吸了孙家老狗的。我就会重生,并且更加的强大,到时候,谁奈我何?哈哈哈。”蛇婴大小手一挥,仰天大笑道。
  “什么?你竟然已残害九条性命,我今日不收了你,我枉为人。”孙子博闻言大怒。手持桃木剑纵起一米,又一个翻身,来到桌子前面,随即又冲向蛇婴。就在桃木剑刺向蛇婴的一刹那,蛇婴又飞起来,躲过了孙子博的攻击。“嘎嘎——”
  孙子博大恼,骂道:“妖孽,有种下来与我一战。”
  “嘎嘎……”蛇婴一声大笑,看也不看孙子博,竟向孙老爷飞了过去。
  “啊……”孙老爷大惊,想要逃跑。但是蛇婴已逼到眼前,落在地面上。看着蛇婴狰狞而嘴角布满鲜血的的面孔,他竟然感到腿脚发软,一时间栽倒在地上。
  “嘎嘎……”蛇婴张开小嘴,嘴中赫然两排坚韧锋利的獠牙,两边还各有一根排毒管,管尖渗出滴滴黑色的毒液。
  “啊……不……”孙老爷彻底地崩溃了,竟然昏厥了过去。
  就在蛇婴的小嘴要触到孙老爷脖子上的那一瞬间,孙子博掷出桃木剑,桃木剑扎在蛇婴的一只胳膊上,蛇婴痛的一声大叫,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孙子博,双目充血。但是他仅仅瞪了一眼孙子博,又将小嘴探向孙老爷的脖子。
  “呀——”
  孙子博一下飞奔过来,抓起蛇婴的另一条胳膊,甩了出去。蛇婴被重重的摔在地上。孙子博知道,现在蛇婴已失去了一条充当翅膀的胳膊,它再也飞不起来了。于是利用这个机会,他再次出击,就在他的桃木剑要即将刺到蛇婴身上时,一个身影闪了过来,大叫道:“不要杀我儿子。”
  “噗通——”
  虽然是一柄桃木剑,但是剑尖却非常锋利,再加上孙家媳妇仅穿一层细纱,所以剑刃很轻易地刺进了她的小肚。孙家媳妇双手紧抓着剑刃,鲜血已从她的伤口处流了出来,滚落在地面。她喘着气说:“不要……不要杀我儿子。”说完,她倒了下去,并且永久地闭上了眼睛。
  “哇哇——”蛇婴一下子用头将孙子博撞飞,随即跑到孙家媳妇身旁,跪下来“哇哇”的叫唤着,并不停地晃动着孙家媳妇。
  孙子博见蛇婴正属于松懈阶段,于是顾不上胸口传来的疼痛感,毅然决然的爬起来,朝蛇婴再次刺去。
  “噗通——”又是一声。
  蛇婴从后面被刺穿了,他痛苦的转过身,眼角挂着泪水。孙子博呆住了,他怎么也没想到,一个妖孽竟然也有泪水,一个妖孽竟然也有感情。他实实在在的愣住了,忘记了拔剑。
  “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杀我母亲?”蛇婴说完这句话后,一道火焰从他背部伤口喷射而出,转瞬即逝就毁灭了他娇小的躯体。
  孙子博丢掉桃木剑,一屁股蹲在地上,丝毫没有战胜邪魔后的快感。有的只是失魂落魄与痛苦。
  “为什么?为什么会这样?”他自言自语道。
  孙老爷醒来后,见孙子博蹲在地上,一副颓废的样子。又看见儿媳在不远处躺着,不知生死。他有些慌张的走到孙子博跟前,说:“先生,这是怎么了?蛇婴了,死了没。”
  孙子博抬头望着他,面色死沉,令孙老爷不由得发颤。孙子博说:“孙老爷,对吗?”
  “什么?”孙老爷见孙子博莫名其妙的问他,不由得抓了抓头,一副疑惑的样子。
  “哈哈哈……”孙子博没有给孙老爷解惑,反而是开始大笑。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,脱掉身上的道袍,一把抓下道冠,露出他来时的模样。他步履蹒跚,像是喝醉了一样朝孙家大门外走去。
  “先生,先生。”孙老爷在后面叫道。
  但回答他的仅有“哈哈哈”“哈哈哈”的笑声。
  明月依旧明亮,明星依旧稀疏。在月明星稀的天空下,一个摇晃着的身影不时的传出一阵大笑声,走向不知名的世界。
  “哈哈哈——”
  “哈哈哈——”
  “哈哈哈——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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